Sacred☆Hall

第二章 日日豬之死


　　位於中央國東北邊，與王城相鄰的艾莉絲，北邊是學院教學樓，大樓的東北及西北兩側分別是法、戰的對戰練習場；中央為一片不大卻不能稱小的森林，提供校方種植藥草、魔花以及培育魔物所用；西邊為與王城相通的熱鬧市集，所有生活用品皆在那購買；東邊為學院文書處理樓，與北邊大樓不同，東邊的大樓負責一切資料傳遞、接收、統整，不負責教學，是校方也是學生們接受委託與接收任務的地方；至於南邊，便是所有教職員和學生們的宿舍。
　　以圓形為主形的艾莉絲南邊，設立了同樣是圓形的五棟大樓。
　　最中間純白色接近發光的大樓是教職員宿舍，地下有五層、陸上有二十層，地下是工友們、陸上則是教師，十樓以下是體力較差的魔法科教師，十一樓及之後都是體力無庸置疑的優秀的戰士科教師們。每一間房間均設有個人浴室及廚房。
　　西南邊兩棟鐵紫色的大樓為女生宿舍，東南邊兩棟鐵藍色大樓便是男生宿舍。樓層與教師宿舍相同，地下五層、陸上二十層，不同的，學生宿舍不會有工友，地下二三樓為食堂，地下四五樓為澡堂，地下一樓則為學生交流廳。
　　全棟由魔法監控，不需派人員駐守管理。
　　目前在教職員宿舍大門正前方，站著一群人。
　　四名金髮、一名灰髮、一名褐髮。
　　「日日豬……不是說好不再用少女的樣子出現了嗎？」略顯困擾的淡笑仍包含無限的柔情，即便對象不是情人，說出口的話卻令人感到打從心底的溫暖。
　　——這男人對誰都是這樣嗎？
　　以不明顯的方式，注視著哈爾維特，子黎懷疑這男人就算是對殺死自己的人都能這麼溫柔。
　　「可是我想讓人誤會啊！偉大閒老師的助教竟然帶著女生出入宿舍，不覺得這很不錯嗎？」不符合可愛外表的沙啞聲音，從褐髮少女口中發出。
　　「聽到這種聲音，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了吧……」哈爾維特無奈之餘，也只是微笑。
　　「我們的行李呢？」因為聽閒說行李沒事，外加根據「不想再看到哈爾維特溫柔的笑臉」的想法，子黎轉過身朝自家老爸問事。海藍色的雙眸如大海般，深不見底，透露著慵懶氣息。
　　——那樣的溫柔，將會成為弱點。
　　根據母親大人的教育，她得知的訊息便如以上。
　　「喔喔！在你們房間裡了唷！房間就跟你們以前的同一間。」閒纖細嫩白又因為本身是個男人，而顯得更加修長的五指併攏輕貼在臉龐上，扶著微偏的頭，水嫩朱唇的兩端大幅度向上翹。
　　「又在十九樓啊……」
　　時間就是金錢，爬樓梯浪費的時間並不少啊。子黎整體乍看之下平靜的面容，眼神卻有著不明顯的不悅。
　　與教職員宿舍不同，男女各有兩棟的學生宿舍靠內是魔法科學生，反之，靠外的便是戰士科學生所住，而學生宿舍的樓層和房間不同於教師們是先搶先贏自選制，由於校方希望學生能有良性競爭，設置了能力強弱的排行榜，因此學生們的房間便由排行榜決定。
　　排行榜一年更新一次，房間也一年換一次，能力愈強大樓層愈高。
　　一到四樓住的初層學生稱為「塵」，五到八樓開始是被稱為「草」的中層學生們，之後都是高層學生，九到十二樓稱為「花」，十三到十六樓稱為「果」，十七到十九樓稱為「陽」，二十樓是從各層學生中獨立出來、各科排行榜上前十名才會出現於此的「翼」。
　　每一層房間數均不同，空間大小亦不同，層級愈低者房間愈小，有時候甚至有三人一間、五人一間……之類的事。
　　精通四屬性魔法、多種兵器的子黎，自然是已經可以獨力的高層「陽」。至於有沒有達到「翼」的條件，必須看看在今年的學生群中子黎的能力夠不夠擠進前十。
　　只會治癒類、輔助類的聖屬系魔法，除了對付闇屬性還能有點攻擊力，其餘簡直毫無攻擊力的小黎，學完聖屬系就畢業，外加被動式讀書導致連其他屬性咒語都沒背起來多少，因此法系知識嚴重不足，但天生魔力卻龐大，目前等級是「果」，宿舍十四樓。
　　揮劍快速卻無力的少黎，基本上只有閃躲物理攻擊的技巧靈敏，以及戰鬥中反應速度佳，等級「花」，宿舍十二樓。
　　為什麼愈強的人房間愈高？
　　早在第一次入學就提出這疑問的子黎，從校方得到了「因為愈強的人本領愈強，爬樓梯而已，不算什麼啦」的答案。從此以後，「答案只能當參考」這句話獲得子黎的認同。
　　「乖，這是種磨練。」
　　慕家大姊無視房間在宿舍一樓的自家老爸，朝小黎和少黎使眼色。
　　纁黃之時的赤金色陽光傾斜撒落，染得一身紅；晚風的吹拂帶來不少涼意。
　　「爸，課程明早再說，我們想好好休息……」接收自家姊姊傳來的訊息，少黎輕扯幾下閒的長袍，眨了眨無辜大眼，青翠的碧綠色大眼隱約泛著水氣。
　　「咦、這麼早就累了，是缺乏訓練嗎？沒關係，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們就先——」
　　「閒老師，明天再說吧。」打斷閒準備脫口而出的長篇大論，哈爾維特支持慕家三位孩子的決定。
　　若不是因為閒是玫利帝亞大陸數一數二的魔法師，以他那種一開口就難閉嘴的多話程度，估計會被眾多人圍毆鎖在廁所三天三夜……之類的。
　　只可惜，礙於他的身世背景，先不論能力強弱問題，光是聽到他老婆是拜月教現任教主，幾乎已經沒人有那個膽去招惹他。
　　畢竟能從那女人的城中平安脫離的男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連哈爾維特你都要反抗老師了嗎？嗚、好桑心，真的真的好桑心……你不是我最乖、最優秀的學生嗎？你的溫柔跑哪了？你的體貼跑哪了？閒老師我好桑心，嗚嗚……」刻意用著怪異音調假裝哀傷，閒用手掌摀住臉。
　　「去吧去吧！你們真的不愛我就離開吧！」
　　話雖如此，他卻自己先走了呢。
　　徹底無視閒的幾人互相道別後，也各自往宿舍走去。子黎、小黎同一棟，哈爾維特、日日、少黎同一棟，結伴的，他們邊走邊聊。
　　不過話題都是些沒營養的就是了，畢竟子黎、小黎是天天見面的姊妹，還有什麼可聊的？哈爾維特和少黎是第一次見面，不但不熟也沒有話題，一路上除了以少女面貌、沙啞聲音不停自言自語的日日之外，兩人極為沉默。
　　直到宿舍樓梯口。
　　沒有照明及扶手，狹窄的陰暗空間，只有一人可通行，兩人就必須側身走過，導致天使與惡魔等，擁有翅膀的學生無法展翅飛行。當然，鳥類等小型動物除外。
　　「這裡空間狹小，你先上去吧。」站在少黎身旁，完全無視少女日日的哈爾維特溫和淡笑。
　　夕陽餘暉普照著整座學院，橘紅色的陽光映照在哈爾維特銀灰的長髮上，令人產生一髮雙色的錯覺。與他靜靜相望，少黎發現他黑眸中有著若隱若現的淡紫。
　　碧綠色大眼輕輕眨了眨，少黎只是點頭，沒有移動。
　　「日日豬。」朝少女喊輕喊，提醒她擋住路口。
　　明明是自己的寵物，那聲輕喊搭上無奈的笑容，在少黎眼裡，哈爾維特整個就像是溺愛孩子、拿自己女兒沒辦法的父親嘛！
　　「叫我幹麻？想求我不要用少女姿態跟著你進宿舍，以免被誤會，對不對？何必這麼見外，這裡是男生宿舍，有時候多個像我這麼可愛的妙齡少女在身邊，男同學們都會體諒的啦！」
　　沙啞的豬叫聲……呃，說話聲傳進兩人耳裡，一大串語音經由大腦分解，哈爾維特還是無奈一笑，少黎則面無表情。
　　——如果媽在這，日日會變成火烤鴿吧？
　　金髮碧眼的可愛男孩此時想起了自家母親。
　　「反正到最後妳一定會因為腳痠不想走，而變回鴿子的模樣。」笑得溫柔，沒有絲毫破綻。
　　「哼哼！為了配合慕家三姐弟的到來，今天我會有不一樣的驚喜唷！」朝哈爾維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轉過身面向樓梯口，不顧本身穿著的迷你裙，日日拔腿狂奔。
　　「日日體力、精力向來都這麼好嗎？」帶著輕微驚訝，少黎向哈爾維特細聲詢問。雖然他們都是戰士科學生，體力並不差，但體力再好他們也不會浪費的去跑樓梯。何況他們房間都在十層樓以上。
　　「在三樓你就會見到日日豬了。」掛著不變的笑容，一手比向樓梯，示意他要先走。
　　「等等請距離我遠一點，以免被波及。」
　　沒解釋原因，不解的少黎仍照做。
　　不過爬到了三樓他真的看見日日，也了解了。
　　裸著上半身，健壯的肌肉線條毫不保留的裸露出來，修長的身子不知佔了幾格樓梯，一頭狂野造型的濃密褐髮挑染了幾搓金黃，褲頭拉鍊拉都沒拉上的男子斜躺在樓梯間，血紅色的眼珠子直勾著哈爾維特，身形比例好到連男性都忍不住嫉妒的程度。
　　至於面容，除去瞳色以及髮型，幾乎與哈爾維特相同。
　　「呀呀呀！看見我這超越世間萬物的極品身材，是不是令你們都忍不住血脈賁張、熱血沸騰、準備獸性大發了呢？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我懂你們的想法及心態，每次照鏡子我也是會忍不住擁抱自己，啊哈！啊哈哈！全天下人看見我這模樣都會愛上我的吧？對吧？哈哈！哎呀，我真是個罪人。不只導致因為得不到我的青春肉體而跑去路上隨便抓路人發洩情慾的罪犯產生，還破壞了人家幸福和樂的家庭，女子見我都對丈夫提出離婚，男子見我都想跑去搞整形誘惑我啊！我是這麼純潔善良，多麼想滿足他們的性慾以降低犯罪，但貞操還是要保啊！今晚，我就將我保守好幾年的第一次獻給你，哈爾維——呀！」跟閒有得比的長篇大論還未說完，便在日日驚悚的一聲慘叫下，開始了另一章長篇大論……
　　「你、你你你你！你太過分了啊啊！我是為了你精心準備了這麼多，你怎麼還——呀啊！」
　　才剛向日日丟過去一顆闇屬性魔球，哈爾維特沒有讓日日繼續說下去的打算，魔球被閃掉後，立刻凝聚闇屬性魔力，騰空抓出一支暗紫色的長槍，射向日日的兩腿之間。
　　「呼！就算這是變身也不可以瞄準那裡啊！你怎麼會這麼色呀？哈爾——哇啊啊！」
　　哈爾維特向前奔去，迅速拔起插入地面的長槍，用力向牆揮去。暗紫色的長槍碰到牆壁，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反而像是乾掉的黏土一般，悄然無聲的斷成兩節。
　　撿起了斷落的一節，哈爾維特雙手緊握的暗紫色物體發出微光，隨後形成了兩把匕首。
　　哈爾維特毫不猶豫的殺向日日。
　　「別、別啊！哈爾維特你一旦使用近戰武器我就別想活了啊啊！救命、誰來救救可憐的我啊！」顧不得面子，日日連滾帶爬的從樓梯上衝往出口。
　　「你明知日落後我無法再變身啊！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就算我腿比你還長也——」
　　張大嘴巴，日日硬是被灌入了某藍色液體。
　　緊貼在牆邊，深怕被波及到的少黎認得那液體。
　　是在黑市才買得到的復活水。雖稱復活水，其實也只是生物喝下去後，在頭還在的情況下，就算身首異處也能保住一命的詭異藥物。因痛覺不會消失，又不太會喪命，適合用來嚴刑拷問。
　　至於黑市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嘛，他母親可是能製造任何藥物的天才呢。
　　「哈爾維特你你你你你你——」血色雙眼瞪的差點脫窗，日日有種接下來頭會被砍下的預感。
　　沒時間再說話，日日拔腿就跑，哈爾維特也追了上去。
　　如果沒眼花，在與哈爾維特擦身而過時，少黎隱約看見他的表情陰沈到不似人樣。
　　「哈爾維特的魔法……」
　　為什麼他沒看過呢？
　　沒有人規定選了戰士科就不能學魔法，但能夠那樣運用自如、不需詠唱咒語的魔法，是他第一次見到。
　　——明天再去問子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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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膝跪在行李箱前，深褐色的方型皮箱拉鍊拉到底，裡頭的物品無一遮掩的攤在房內。大多為純黑色布袋，以袋內物品突出的形狀來看，估計是一瓶瓶的藥罐。
　　將黑色布袋全數拿出，拆下袋子，露出裝有各色粉末的玻璃罐，長形圓玻璃罐每瓶均比成年女子的拇指短，粗細差不多。子黎看了眼瓶口封膜上的標記，一一擺放至宿舍房間設有的置物櫃。
　　沒急著起身，絲毫不在意寶藍色長褲是否會磨損，子黎自進房後，第四次環顧了房內環境。
　　被與宿舍外觀無相關性的灰白色牆壁圍繞，全由校方提供兼擺設的傢俱施了魔法無法任意更動。稱不上簡陋卻也沾不上豪華這詞邊緣的鐵製雙人床，鐵製圓桌一張及同材質的小圓椅三把，供學生擺放物品的有鎖置物櫃、鐵架、櫥子佔滿一整面牆。
　　在這被灰白色、鐵的銀灰色包圍下，難免會使人產生不適，校方的解釋為：為了使學生們清楚體會到待在戶外多接任務，會比待在房間睡覺好。
　　而關於傢俱全是鐵製品這點，似乎是校方怕學生在灰色系的包圍下精神失常，亂摔物品、破壞公物。
　　將置物櫃門鎖上，子黎的目光落到一旁。
　　鐵架上有幾乎有一半已經擺滿校方贈送的魔法科知識書本。
　　——這些書小黎根本不會去碰吧……
　　不知為何，子黎心中突然感慨萬千。
　　就因為魔力不足才會使用各式暗器、藥物當輔助，如果有辦法，她多麼希望小黎能夠好好利用自身的龐大魔力。或者，轉讓給她。
　　不過魔力轉讓一個弄不好，很容易丟掉性命，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她怎麼可能會為了自己，賭上妹妹的性命？
　　輕薄的寬大袖子向下猛力一揮，指間多出了數片刀片。子黎海藍色的雙眸依舊帶有慵懶氣息，不怎麼耐煩的望向房內唯一窗口。
　　「子黎救我啊啊啊啊啊——」
　　玻璃外貼著一張臉。血紅的雙瞳、髮尾帶點金黃的褐色短髮，滿臉驚恐的裸體男子……就子黎看得到的範圍而言啦。有穿長褲的下半身被牆遮住了。
　　怎麼覺得很眼熟？這張臉。
　　「哈爾維特？」
　　——他會變身魔法？
　　完全不在意對方雖然是裸著上半身，但目前視角看似全裸的模樣，子黎想著不怎麼重要的事。
　　「快開窗！快快快快快！」
　　——這跟殺豬一樣的聲音才不是他……
　　既然不是哈爾維特，在無害的條件下，子黎決定無視窗外的男子。
　　「殺來了殺來了！」
　　這裡是十九樓，圓柱體形狀的宿舍由於材質是石磚，加上建築師技術問題，容易攀爬，但一不小心還是會墜樓。此時此刻，窗外的男子不顧安全問題，放開抓著石磚的雙手，握拳使勁打向玻璃。
　　魔法學院的宿舍窗戶雖然是校方裝設的，但玻璃始終是普通玻璃，並無設下任何魔法，稍微用力一敲就會破碎。
　　拳頭打破玻璃伸進房內，修長的身軀隨之跳入。
　　完美的性感身材處處流著血，不少傷口上插著玻璃碎片。像是沒有痛覺，或是因恐懼壓過一切感受，男子狼狽卻又神速的爬向子黎。
　　「哈爾維特發、發怒了！快救——」
　　「不要只會躲啊，日日豬。」
　　明顯為了壓抑某種情緒而顯得低沉的聲音，在子黎準備射出手中刀片之時，打斷了豬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爾維特！」嚴重口吃導致像神經崩潰而大笑的日日整個人貼在門邊，打算一有危險，就立刻開門逃跑。
　　哈爾維特一臉陰沉的不發一語站在原地，彷彿在狩獵中等待獵物有所漏洞便迅速撲向前的美洲獅。
　　——為什麼房間變熱了？
　　沒注意到自己早已臉紅發燙的子黎，目不轉睛盯著哈爾維特陰沉到不行的表情。
　　僵持不下的緊張感蔓延整個房內，發現自己妨礙到哈爾維特狩獵行動的子黎，靜悄悄退置一旁。看見不久前險些拿刀片射向他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救星離去，日日簡直是以光速打開門衝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陰暗的樓梯間迴盪著沙啞的豬叫聲。
　　目送離去的兩道背影，對於被敲破的窗戶子黎沒有感到任何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