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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笑沍的秘密

  十一點三十分,夜間的都市仍充斥著各色光芒,天空再晴朗也不見一顆星。
  有光亮之處便有陰暗之處。在近乎死寂的小巷子內深處,傳來急促的喘息聲與腳步聲。隨時間前進,聲響逐漸擴大,看來是愈來愈接近巷口了。
  和寬敞的街道形成強烈對比,令人難以通行的狹窄巷弄,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卻以飛快的速度,輕巧地穿梭於此。躍過家家戶戶堆積在外的大型廢棄物,黑衣男子身後跟隨著兩道較瘦小的黑影,動作同樣靈巧。
  距離巷口還有兩百公尺。
  巷弄兩邊住房的頂樓上,一邊站著一名,共兩名男孩。他們互看了一眼,留著短髮的開口:「來了。」
  留著長髮的輕輕點頭,將隨風飄揚的長髮一把抓起,束成馬尾後伸出右手,作勢要另一名男孩抓住。
  晚風帶點寒氣,從耳旁呼嘯而過;夜空中唯一一片浮雲被吹散,皎月露出了蹤跡,並撲灑在他倆身上。長髮的男孩嘴角微微上揚,一雙藏青色明眸在月光的洗禮下,綻放出令人神暈目眩的光彩;即便束起仍舊隨風擺盪的馬尾在白光的點綴下,純黑的髮色閃爍著些許銀白。
  「還有三十秒。」短髮男孩牽起長髮男孩的手,朱唇一張一合間都透露出他不應擁有的嫵媚,白淨的臉蛋上掛有令人醉心的笑容。
  這是他們家教老師給予的考試。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捉住搶劫犯,且不被任何人發現,包括犯人自身。
  「二十五秒。」
  當然,就一般而言,對於年僅十歲的小孩提出這種考題,是不人道的。不過這兩個男孩的父母親均是為國家效力的高官人員,作為孩子,便需要從小訓練。
  普通的孩子五歲進入國立學校學習生活常識,八歲開始學習各領域知識,十歲進入私立學校選擇未來志向,十五歲及從學校畢業。
  魔法就像一種才藝,人人都有,只是高低強弱的不同。人們畢業後可選擇直接就業,亦可選擇繼續升學,研究魔法。途中也許有人會請家庭教師教授魔法,但孩子愈小能力愈不容易發揮,所以大部分人會讓孩子到了十歲左右再去學習。
  「二十秒。」
  這兩個孩子基於家庭背景,表面上跟大眾小孩一樣,同時期上學、同時期畢業,但實際上,別人五歲才開始學習生活常識,他們五歲已經開始學習各領域的知識;別人十歲選擇未來志向,他們十歲已經進入研究魔法的階段。
  「十五秒。」
  四歲那年,他們在孤兒院相識,五歲時同時被領養走;領養後又是鄰居,同步學習、同步超前、同步訓練,似乎同部門的政府官員的孩子們都是一起成長。
  「十秒,準備了。」
  他們為了報答養父母,打算持續研究魔法直到年老。志向、未來什麼的,都不存在,他們註定要為國家政府賣命。
  「五秒,開始累積能量。」
  年紀太小的他們,還無法瞬發。
  「發射!」
  短髮男孩一聲令下,相牽的兩手上方迅速出現魔法陣,金黃與銀白相交編織而成,紋路都還沒看清楚,魔法陣化作一道閃電直擊黑衣男子,意想不到此時竟會從天而降一道雷的男子兩眼翻白,才剛失去意識、還未倒地前,又一道柔和的白光降下。
  全身籠罩著溫和的白光,被雷電到燒焦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復了。
  「這樣應該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吧?」短髮的男孩向另一人問話。
  但遲遲得不到回應。
  「鏡河?」感到事情不對勁,男孩輕聲呼喚另一人的名字。
  「回不來……幻影回不來……怎麼辦?笑沍,我要怎麼辦?」以顫抖的女童聲斷斷續續發話,被稱作鏡河的長髮男孩……應該說是女孩,雙手牽著短髮男孩的手,藏青色的雙眸泛著淚光。
  笑沍睥了眼巷弄裡,黑衣男子身後依舊佇立不動的兩道瘦小黑影,「不要緊,他們是妳製造出來的,妳只要放鬆就好。」
  「放鬆?不行……我不能放鬆。你會、我會……不行、不行!」女孩觸電似的縮回手,一步步向後退去,長睫下的一對藏青色琉璃珠閃動著粼粼波光,彷彿下一秒就將潰堤。
  沉默了數秒,男孩只是凝視那稚氣中藏有過分俊秀的臉龐,停留在空中的一手輕微動了下,想為女孩擦去即將落下的滾燙淚水。
  手向前伸去一些,卻怎麼也勾不到;緩慢邁開步伐,卻從頂樓墜落。
  「笑沍?」望著男孩從眼前墜落,時光猶如放慢了腳步。她看見男孩的瀏海、後髮向上飄揚,朱紅色的薄唇微張,感覺想說什麼卻無聲;朝她伸來的小手臂近在眼前,她知道她應該要抓住,但動作怎麼也快不了。
  只能無助的任由時間摧殘。
  當最後一角也看不見時,視線瞬間模糊,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滑落,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灼傷似的感到心被抽了一下。
  這裡是十一樓,墜落下去會死、會死……是她害死的。尖叫聲劃破黑夜,四周刮起了狂風,銳利的風刃削破了鏡河製造出的幻影,也將笑沍白皙、秀麗的臉蛋刮出數道血痕。
  被強風壓制在牆邊,雖然沒有墜樓的危險,卻又因風勁過大,產生了難以呼吸的問題。笑沍緊閉著雙目,深怕一張開便會被風刃割瞎雙眼。
  心跳逐漸加快,痛苦也逐漸加深,他快窒息了。
  ——拜託……鏡河……快停下……
  意識開始模糊,現在他只能祈禱鏡河不會突然使用火屬性魔法。


  再次睜開眼,是白淨的天花板,以及濃厚的藥水味。
  「你這小子只會給我找麻煩嗎?」
  「大姊……」笑沍眨了幾下雙目,緩慢坐起身,扭過頭看向一旁的美人。
  「要不是我剛好注意到風的流動不太正常,你現在不知道人在哪呢。」酒紅色直長髮的美麗女子雙手抱胸,那傲人的雙峰隨之晃動,火紅色的雙眸略帶點驕傲。
  她是笑沍養父母第一個領養的孩子。他們總共領養了四個,前三個女孩,最後才是男孩。也就是說笑沍上有三個姊姊,且全部都沒有血緣關係。
  年齡差距的問題,他跟他上面三個姊姊的關係就像是寵物跟主人。現在他大姊的表情就是一副「是老娘救了你一命,快搖著尾巴跟老娘磕頭感謝吧」的樣子。
  露出不輸美人的迷人笑容,他選擇無視那神情,「鏡河呢?」
  看出弟弟無視的意味,「你無視我,我不告訴你了。」大美人冷哼了一聲,翹起美腿,偏頭欣賞角落白牆的風景。
  「……喔。」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鏡河那小女孩,有魔力暴走的現象。繼續待在她身邊,你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剛好在附近……」背對著笑沍,美人的表情沒有人看得到。
  「我不走。」出乎意料,在大姊的話還未說完,笑沍突然插嘴,語氣堅定。
  「走什、什麼?」美人發出略顯顫抖的聲音,窄肩微微抽動,語氣既不是憤怒亦不是哀傷,是想笑又得拚死憋著的語氣。
  「我是要你訓練的再勤一點,趕快變強,來守護你心愛的未婚妻。」
  語畢,笑沍宛如石化一般,只剩下嘴角不斷抽搐:「未婚妻?」
  「咦?你不知道嗎?」美人起身,捲起的迷你窄裙拉也不拉一下,在春光險露的情況下旋過身,面對笑沍,那對紅寶石般的雙眸藏有異樣光彩,笑到瞇起來的模樣可媲美計畫得逞的老狐狸,「因為漉源夫婦跟我們的父母很要好,而你們剛好是從小認識又一起長大,不覺得很好嗎?」
  「鏡河同意?」
  「不。這件事她不知道。我們打算等她年滿二十五歲再說。」
  「……還有十五年啊。」
  「怎麼?嫌太久了,嗯?」
  「……沒有。」
  滿意的看向自家小弟,美人從雙峰中的溝溝掏出一對玻璃戒指,其中一只是火紅與金黃交織而成,玻璃內流動著耀眼光芒;另一只則為完全透明,毫無花樣。
  「這是為你們訂製的戒指。有顏色的這只,是要給鏡河戴的,可以幫助她控制風、火屬性;透明的這只,是你的,在鏡河魔力暴走的時候,你可以透過肢體接觸吸收幻屬性能量,為她分擔部分魔力。」將兩只戒指一拋,只見笑沍慌忙的接住。
  看著自家小弟的慌忙,美人輕笑,「呵!年輕真好。」隨後想到什麼似的,又補充:「這是施了魔法的訂婚戒指。材質看似玻璃,但它跟一般玻璃不一樣,只要持有人雙方都平安無事,怎麼摔也不會摔破。另外,還有特製的一點,只要鏡河有危險,你的戒指就會變色。什麼顏色依危險程度判斷,愈糟糕顏色愈深。」
  一聽到「訂婚戒指」四字,笑沍不慎將戒指摔落至地。
  「鏡河在隔壁病房。為了停止她的暴走,我不小心把她打斷了兩條腿、一隻手,經過初級治療後還要兩天才能完全康復,你就代替我跟她道歉,順便好好照顧她吧!」
  無言的,笑沍面色慘澹的目送自家大姊離去。
  ——果然是暴力女。
  低頭望著地板上的戒指,即便知道不會破,他仍小心翼翼的撿起。放在手掌中,不知道該用何種說法跟鏡河講。
  ——就說是大姊的道歉禮……吧?


  五年後,他們各自擁有了不同的公會。
  為報答養父母,鏡河成立了全能型公會——Sacred Hall,替政府做事;為鏡河的安危,笑沍進入了視Sacred Hall為敵人的附屬型公會Honest Sea,蒐集情報。
  懷著不同的目的,走著不同的道路,兩人的身影卻不曾相離甚遠。
  才剛成立的SH,人數本來只有鏡河一人。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他看著鏡河帶回了一名髮色在藍與紫之間徘徊的少年,但他的遙感與預知能力告訴他:那名少年是女性,且身分不凡。從此他處處提防著那名少女。
  後來他又看著鏡河陸續帶著團員回來。每一次、每一個,他都會使用遙感與預知替鏡河省查身分。不簡單的,由他提防;普通的,就讓他過。
  但是有一個人他實在不能接受——彌兒米˙北台˙無代。
  大了他們四歲,個性風流、愛到處留情,幾乎只會惹麻煩,最後都是鏡河在收拾。最可恨的,是鏡河仍然寵愛她的團員們,包括彌兒米。
  看不下去……實在看不下去……所以他決定,一旦彌兒米做了冒犯鏡河的踰矩之事,他就要向彌兒米下戰帖,無論鏡河會不會出面制止。
  每每下戰帖,鏡河都會出面阻止。他真的好想被鏡河這樣寵著……只要加入SH就可以……可是他不行,他必須堅持他所做的決定。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鏡河。
  緊握著手中的玻璃戒指,他始終沒有勇氣在平常時段戴上。
  一轉眼,又過了五年。二十歲的他們,距離戒指的真相曝光還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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